第七百二十章 宇宙之心

　　玄黄殿。
　　玄黄天宫议事大殿。
　　此时，在这座宫殿中，代表着玄黄仙朝最高统治阶级的星君，来了十二个，除了两人因为正在闭关的关键时刻连化身都无法排出外，所有星君已然全部到场。
　　一位位星君一一查看着古今来给出的那份由王玄镜炼制的记忆玉简，神色凝重至极。
　　“又有邪神逃出来了？”
　　“怎么可能……宇宙之心出问题了吗？”
　　“还没有到急着下定义的时候，得弄清楚这究竟是自宇宙之心中逃出来的邪神，还是……一位神灵选择了堕落……”
　　好一会儿，一位位星君才不断进行着交流。
　　这个时候，一位身形魁梧，穿戴铠甲的星君突然道：“根据这位古金仙的说法，那尊邪神现在正在沉睡中，可见状态不佳，我们能否趁着祂伤势未愈，将其击杀？”
　　“七杀，祂并不是因为受伤而沉睡，而是在晋阶，否则不会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无意识的制造出大量邪灵，进阶可以被打断，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能够趁机将其杀死。”
　　“我们必须做点什么。”
　　“可我们的力量，并不是为了应对这尊邪神而准备的，尤其是……这尊邪神似乎……更庞大的样子。”
　　“我建议，我们避开那片星域，短时间里不会和祂发生碰撞。”
　　“都是邪神，没什么不同。”
　　星君们不断交汇着信息，只是这尊新出现的邪神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，一时半会儿，他们显然无法做出决定。
　　“所以……邪神到底来自何处？”
　　这个时候，古今来突然询问，打断了众位星君的交流。
　　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古今来身上。
　　哪怕一身白色薄纱，戴着诸多饰物，充满轻柔、清冷气度的太阴星君亦是看着他观察。
　　好一会儿，天相星君才开口道：“我来给古金仙解释一下吧。”
　　其他星君并未回话，显然默认了此事。
　　同为金仙，尽管他们的份量比之古今来高出了一筹不止，但也不会对其太过看轻。
　　“邪神的源头源于神灵……而神灵的历史……比玄黄仙朝还要漫长无数倍……”
　　天相星君说着，一挥手，一片绚烂的星光投射而下。
　　每一道星光都夺目闪亮。
　　“金仙，凝练大道，又被称之为大道金仙，大道圆满的那一刻，他们可以获得理论上永生不朽的生命，又被称之为不朽金仙，而之所以是用‘理论上’来形容，是因为盘踞于三千大道尽头的那些道祖，他们就如同一柄悬顶之剑，时时刻刻威慑着所有不朽生灵，让他们生活在朝不保夕，惶惶不安中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道。
　　古今来点了点头，这些知识在各大世界广为人知，他也不例外。
　　“古老的不朽金仙不愿生活在这种未知之中，生死似乎都由他人执掌，于是，在不知道某一天……世间诞生了第一位神灵，一种……可以称之为个人意志，又可以称之为集体意志的特殊存在。”
　　“神灵。”
　　古今来心中一动。
　　这个词汇他在一些蓝星上的典籍上曾经看到过。
　　“神灵铸造神国，用一种类似于‘同化’的方式，用自身高维意志，去干涉众生普通意志，从而做到从高到低的同化，普通生灵成长，实际上就是对意志，或者说对心神力量的孕育，等到普通生灵寿终就寝，那些合格者孕育出来的心神意志就会升入特殊打造的神国中，成为神国的一部分……”
　　天相星君语气微微一顿：“甚至他们自身的一部分。”
　　“神国？”
　　古今来很快想到了什么：“洞天？”
　　“可以这么理解，洞天的核心是空间材料和灵机，神国，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神色沉凝：“而神国的最大作用，就是抵挡道祖的肃清！”
　　古今来顿时脸色一变。
　　“不朽金仙寿元不朽，哪怕突破不朽金仙颇为艰难，万中无一……就像世间很难出现一个绝对的圆一样，但……只要突破，不朽金仙就能获得数以百万，乃至千万、上亿年的寿命，日积月累，每一条大道上依附了大量不朽金仙，以至于盘踞于大道尽头的道祖们肃清大道时，并不是一个一个的肃清过去，而是像普通人清理家中的尘埃一样，扫的差不多干净就够了，而不是详细清理家中每一个角落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深吸了一口气：“所以，那些不朽金仙只要靠着神国能够挡住清扫，就能让自己幸存下来。”
　　古今来听了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　　如果所有人都选择走神灵路线，那……
　　果然，便听天相星君再度道：“神灵之道涌现，无数不朽金仙争相效仿，在极短时间里，神灵之道弥漫星空，但，就像我刚才所说，道祖肃清大道依附的不朽金仙就像普通人清理家中尘埃一样，扫的差不多干净了，就会放过角落里的尘埃，可如果他们随意打扫时无法将房屋肃清，那么……”
　　这位星君重重道：“他们会花费精力，用心打扫。”
　　古今来心中凛然。
　　“要避免被肃清的后果只有两个办法，一个，让自己的神国更为强大，另一个……”
　　“制止其他人铸就神国。”
　　古今来喃喃自语。
　　“对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点了点头：“我说过，神灵铸造神国，需要用自身高维意志干涉众生意志，等他们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再将他们的意志带入神国中，成为铸造神国的材料，换句话说，生灵，就是神国！拥有越多的生灵就能铸就更强大的神国，而符合标准的生灵有限……于是，为了争夺生灵……”
　　“战争。”
　　古今来不用猜就知道。
　　一场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而不让他人活下去的战争。
　　“是的，一场持续至今仍未彻底结束的战争！神和神的战争！仙和神的战争！”
　　天相星君道：“神灵会将生灵同化，某种程度上那些生灵已经相当于那尊神灵的化身，他们未来几乎不可能再拥有属于自己的‘道’了，也就是说，他们不可能再证道成仙，这对那些不朽金仙来说不是一件坏事，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，不朽金仙且不论，大道金仙，终究会有后辈、亲近之人，当他们想将这些人带入道途，证道成仙时却发现，对方早已经信奉了某位神灵，丧失了‘入’道的资格……”
　　说到这，他语气微微一顿：“而且，仙人，实际上是‘炼神’的开始，尽管他们拥有自己的‘道’了，靠着‘道’拥有着不菲的抵抗能力，可同样他们的心神、心灵强大，将这样一尊仙人转化为类似于自己化身的存在，再融入神国，这是最好的养料。”
　　古今来听了，心中凛然。
　　那这样一来，仙人和神灵，就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了。
　　不过……
　　“神灵和邪神，有什么关系？”
　　“普通生灵想要进化成合格的神国‘材料’太慢了，可在某一天突然有神灵意识到，他们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动手‘组装’这些材料呢？只需要将生灵身上他们所需要的东西降解成最原始的粒子，提取出最精华的部分，到时候，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花时间去‘同化’那些生灵，并等待他们成长了……”
　　天相星君沉声道：“于是，一些神灵完全将自己融入到了神国中，甚至将自己转化成了一种专门‘降解’生灵的形态，化为这样一超级工厂，由于他们的降解层级极低，低到物质、能量几乎干扰不了他们，再由于他们本质上还属于不朽金仙，力量源源不绝，也几乎无法被杀死，最终……形成堕落神灵。”
　　“堕落神灵就是邪神，其本质……仍是不朽金仙？”
　　“堕落神灵是邪神的最初始形态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点了点头：“这是一种不怎么影响得了不朽金仙的生命体。”
　　古今来联想到维系整个不朽玄黄界运转的吞噬大道……
　　“吞噬大道始终运行的意义，就是为了让邪神误以为这是一尊不朽金仙，从而避开？”
　　古今来道。
　　“听我说完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虚手一点，一片绚烂的星光在他面前演绎而出，最终，衍化成一片……
　　类似于银河系般的庞大存在。
　　天相星君指着其中最核心的位置，道：“这是宇宙之心！”
　　“银心？”
　　古今来神色有些怪异。
　　这片星空，还达不到“宇宙”的尺度吧？
　　“真正的宇宙之心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似乎猜出了古今来心中的想法，道：“这是宇宙起源，三千大道就是自宇宙之心中蔓延而出，据说，神秘莫测的道祖，就位于宇宙之心中，由于这片区域是整个宇宙的起点，三千大道的源头，故而大道交错，甚至还没能演绎出完整的宇宙星空，自然不存在普通的物质和生灵，只有那些接触了天道的生灵才能在这片区域生存……”
　　“宇宙的起源……”
　　“相较于神灵，堕落神灵从根本上将所有生灵降解，这是杀鸡取卵的行为，当年，堕落神灵的行为不止修行者怒而斥之，神灵同样无法容忍，在某一段古老的岁月，神灵和金仙合作，将邪神封印在了这里，借助着宇宙之心对三千大道强大的束缚之力，封印在这片大道交错，物质、生灵不存的区域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说到这，语气微微一顿：“同样被封印的，还有当时大量的神灵。”
　　古今来一怔。
　　“宇宙之心内三千大道交汇，混乱无序，除非能将三千大道理清，否则，任何生灵进入其中都难逃一死，此外，随着时间推移，失去了生灵补充的神灵、邪神，会随着道祖的一次次肃清，渐渐消亡，但……”
　　天相星君深吸了一口气：“无数年的重重消磨并没有让神灵、堕落神灵尽数逝去，反而让他们进化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命……”
　　“真正的邪神！？”
　　“真正的邪神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重重道：“亿万年生存在三千大道交汇紊乱的宇宙之心中，他们甚至渐渐获得了‘降解’大道的力量……”
　　“降解大道！？”
　　三千大道乃是构建成整个宇宙的基石。
　　哪怕古今来未曾接触大道，亦是明白如果连大道都能被降解那将意味着什么。
　　意味着……
　　邪神……
　　拥有了毁灭整个宇宙的力量。
　　“邪神们虽然获得了‘降解’部分大道的力量，但大道三千，纠缠不休，身陷其中的邪神们亦是无法脱离宇宙之心，明白邪神危害的大能者号召各界金仙，打算杀入宇宙之心，趁着邪神们尚未变异出更可怕的存在前，要集中所有能够集中的力量消灭邪神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道。
　　古今来听到这，不用猜就知道，那些大能者们失败了。
　　“宇宙之心的环境远比那些大能者们预料中恶劣的多，三千大道交错，杂乱无章，强如不朽金仙进入其中，力量亦会受到严重干扰、影响，最终，远征军惨败而回，甚至还让一些邪神趁机将力量投射出了宇宙之心，在各地搅风搅雨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说着，看了古今来一眼：“万年前袭击我们玄黄盟的邪神如此，长生界的邪神……估计同样如此。”
　　古今来听得天相星君所言，忍不住眼瞳剧缩。
　　真实灵界中的那尊邪神，居然……
　　“你问我要对抗邪神的方法，实际上这些所谓的方法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道：“当我们的世界坐标被盯上时，邪神就会一次次降临，直到将我们的世界彻底摧毁为止，而由于他们的本体都在宇宙之心，我们即便花费巨大力气击溃他们一道化身，也没有太大意义，除非，能够彻底封锁宇宙之心，让他们的力量无法投射出来。”
　　古今来听了，终于明白，为什么玄黄界选择铸就不朽玄黄界了。
　　在死磕没有太大意义的情况下，防御显然具备更高的性价比。
　　而且，他们选择吞噬周边的世界，亦是因为，即便他们不将这些世界吞噬，这些世界终有一天也会毁在那些邪神手上。
　　“那吞噬大道……”
　　“邪神们可以降解大部分大道，但也有少部分大道超脱了他们降解的范畴，吞噬大道就是其中之一，所以，真和邪神开战时，吞噬大道乃是最基本性的运用大道之一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继续道：“同样因为邪神已经可以降解大部分大道之力，哪怕那些可以被降解的不朽金仙对他们而言都属于食物，修炼者的存在再无意义，于是，以物质铸造身躯，再以心神之力去对抗邪神之力，才是最正确的战术。”
　　说着，他语气一顿：“机师们一次次对抗吞噬大道，除了战场会建立在吞噬大道的基础以外，未来要杀入宇宙之心时，他们对紊乱无章的三千大道也有更强一些的抵抗力。”
　　古今来听得天相星君描述，多多少少可以猜出，宇宙之心那边的战场何等严峻了。
　　只是……
　　“普通机师，有用吗？”
　　古今来道。
　　“你既然已经接触到了邪神，自然该知道，伴随邪神而生的还有大量邪灵，不朽金仙们对抗邪神，终究得有人来接过对抗邪灵的任务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叹息一声：“这是一场打了几十万年的战争了，我们玄黄仙朝本以为我们位于后方能够幸免，没想到……邪神的力量已经突破了众仙构建的防御圈，渗透到了后方。”
　　“几十万年……”
　　这个时候，古今来似乎想到了什么，突然道：“玄黄仙朝的开辟者，三皇五帝，就是当年被召集前往宇宙之心的不朽金仙？”
　　“对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微微一笑：“我们玄黄仙朝当年便是三皇五帝的道场之一，我们所有人都可以称是三皇五帝的后人，而这几位陛下，每一位，都是修成了仙尊级的存在。”
　　“仙尊？”
　　“不朽金仙又被称之为道尊，而道尊中的尊贵者，为仙尊。”
　　一旁的太阴星君站了出来，简短的解释了一下，紧接着对古今来道：“你来玄黄仙朝的主要目的我们已经知晓，为拯救你们的世界以对抗邪神？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，没意义，一尊不朽金仙都没有，哪怕仅仅邪神化身，你们也无力对抗，哪怕拼尽全力也无非浪费人力、物力罢了，我建议你租借战舰，将你们长生界的生灵迁移过来。”
　　“我们就这么任由那尊邪神游走于周边世界不管不顾么？”
　　古今来道。
　　“每有意义，取得宇宙之心战争的胜利才是关键！你有这个时间，还不如多研究一下机甲在吞噬大道运行状态下的优化。”
　　太阴星君道。
　　古今来先前就觉得玄黄仙朝的科技树很奇怪，就像点了复古风的科幻文明。
　　现在听得他提及宇宙之心战场……
　　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，玄黄仙朝使用的科技估计来自于宇宙之心战场某一科技文明的支援，只是由于玄黄仙朝感兴趣的方面不多，才让科技发展显得十分怪异。
　　而且，他们的机甲也并不是不能造的更为先进，而是要能在不同的大道干扰下发挥出足够强大的功率。
　　像玄黄仙朝，主攻吞噬大道状态下运转的机甲，其他文明，估计就主攻毁灭大道、生命大道、造化大道状态下的机甲运转。
　　当然了，前提是这些大道还没有被邪神们降解的情况下。
　　不同的邪神降解的大道也不相同。
　　谁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遇上什么样的对手。
　　不过……
　　这并不是他放弃长生界的理由。
　　“我还是希望能够从玄黄仙朝得到帮助，毕竟似乎还有不少时间……”
　　古今来道。
　　“不，你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，甚至可能下一刻，他就会突然苏醒过来。”
　　天机星君突然开口。
　　望向古今来的目光似乎有些怜悯。
　　“下一刻！？”
　　古今来心神一震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　　“对，我估计，可能只剩一两百年了。”
　　天机星君道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古今来有些怪异的看了天机星君一眼。
　　一两百年？
　　“你这是什么眼神？一两百年只是我的预估速度，可能你只有五十年，不，甚至只剩三十年了我告诉你……”
　　天机星君皱着眉头道：“这么短的时间，你不尽快组织人员撤离的话，一个不好，连确保你们长生界的生灵全身而退都无法做到。”
　　“我明白。”
　　古今来点了点头。
　　还有几十年，并不是迫在眉睫。
　　再加上先前天相星君一番介绍后，他对于邪神、神灵的种种已经豁然开朗。
　　这种生命体，再没有半分未知可言。
　　而掀开了邪神身上的神秘面纱，古今来感觉自己所承受的心里压力亦是低了一大截。
　　天机星君等人似乎感觉到了古今来情绪的变化，暗暗对视了一眼，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感到轻松。
　　“我仍然希望从贵方得到对抗邪神的法门。”
　　古今来说着，语气微微一顿：“如果可以，我希望能等到不朽金仙之上的炼神之法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摇了摇头。
　　觉得古今来根本是在浪费时间。
　　几十年，最长一两百年，根本来不及再做什么了。
　　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，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玄黄仙朝中仅次于人皇周煌的二号人物——太阴星君。
　　这位星君亦是十分干脆：“可以！不过我玄黄仙朝的秘法不是凭空得来，你若想要，亦是得有足够的贡献、功劳。”
　　说着，这位轻纱遮身，声音轻柔的星君再度道：“或许你可以直接前往宇宙之心战场，邪灵、信徒，以及你现在应该无法对抗的邪神化身、神灵，能获得功法、资源的方法很多。”
　　“我会给出让诸位满意的报酬。”
　　古今来道。
　　太阴星君点了点头，转向天相星君：“就继续由皇弟你和这位古学士对接了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天相星君微微一笑。
　　“接下来，我们商议一下玄黄界是否要偏离原本运行轨道……”
　　太阴星君目光转向其他星君，而这边，天相星君一道化身已经分离而出，带着古今来，直接离开了玄黄大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