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12章 旅法师吉安娜（上）

　　“安娜？安娜！别睡了，该起来背咒语了。”
　　达拉然城，提瑞斯法议会秘密城堡上层，一间收拾的很有少女风，但堆满了各种书籍的房间里。高等精灵艾丽，正把睡的正香的吉安娜·普罗德摩尔摇起来。
　　“啊，艾丽姐？现在几点啊？”
　　小孩子们都是贪睡的，被摇晃起来的小吉安娜揉着眼睛，打着哈欠，对眼前的高等精灵问到：
　　“导师昨天不是刚考核过吗？怎么又要背咒语啊？”
　　“你昨天的考核是‘高等寒冰法术与深度冻结魔法理论’，今天要背的，是‘寒冰箭的三十七种法力模型变种’，不能一概而论的。”
　　金发的精灵法师很贴心的为噘着嘴，刚睡起来，披头散发的小吉安娜，拿来了她的法师袍，又帮她梳了头，还很别出心裁的，给这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，整了个精灵们的单马尾发式。
　　让这文文气气的小丫头，又多了一丝灵动的气质。
　　但说实话，吉安娜已经没空去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。
　　哪怕是在梳头的时候，她手里依然捧着一本厚皮大书在研习背诵。
　　哥哥给她找的新导师很厉害。
　　不，应该说是相当厉害。
　　最少在寒冰魔法这一项法术的造诣上，吉安娜估计，整个艾泽拉斯都找不到几个能和梅里导师媲美的施法者。
　　但导师很厉害的同时，也非常严格。
　　小公主之前在安东尼达斯大师麾下学习魔法时，课程时间已经安排的很满了，那位大法师要求吉安娜全面发展。
　　因此在学习寒冰魔法理论的同时，还要兼修奥术系和火焰系的魔法理论，时不时还能抽空做个试验什么的。
　　但在转到梅里·冬风麾下后，大巫妖给她重订了学习计划，什么奥术，什么火焰，都先往后放放。
　　专精寒冰魔法理论和法术学习。
　　梅里大师真的是很严格，在其他法师塔里的学徒都是半个月测试一次，但在他这里，每天都要完成测试。
　　“艾丽，安娜，到楼下来。”
　　两个姑娘刚走出吉安娜的房间，就看到一颗奥术之眼从身前跳出，其中传出了梅里导师冷漠的声音。
　　她们对视一眼，便急忙往楼下赶去。
　　不过在进入大厅之后，吉安娜却发现，这往常根本没人来的大厅里，今日却多了个陌生的访客。
　　他就坐在梅里导师对面，穿着绛紫色的厚重法袍，还带着黑色手套，一头银灰色的短发，脸上有皱纹，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。
　　但一双蓝色的眼睛却非常明亮，非常灵活，不像是老年人的眼睛。
　　最奇特的是，这陌生的法师手里，正握着梅里导师从不离身的那根“鸡腿杖”，也就是埃提耶什法杖。
　　据说是守护者的象征。
　　至于鸡腿杖这个名字，是艾丽不知道从哪听来的，说给吉安娜听了之后，小公主便也私下里用鸡腿杖来称呼导师的这根传奇法杖。
　　它的外形太像是一根鸡腿了。
　　但开玩笑归开玩笑，这根法杖有多强大，吉安娜是知道的，普通的法师，哪怕是大法师，都没办法正常触摸它。
　　据说是不被守护者之力承认的施法者，触碰时都会有被电击的痛觉。
　　但现在，这根强大的法杖，却很温顺的被握在那个陌生法师手中，那法师还用一种混杂着怀念与一丝畏惧的表情，抚摸着手中的鸡腿杖。
　　“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它了……”
　　来访议会城堡的卡德加，语气沉寂的说：
　　“再次看到它的时候，说真的，我被吓了一跳，毕竟上次接触它时，它给我丢了个可怕的诅咒，把我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。”
　　“但它也给了你力量，或许是源于麦迪文的愧疚，或许是源于你的天赋。不管怎么说，你拥有的力量是真实的。”
　　梅里·冬风坐在椅子上，头也不抬的研究着手中那块翡翠色的不规则水晶，这是卡德加带来的东西。
　　老巫妖用冷漠的声线，对卡德加说：
　　“只是，已经过去这么久了，那一缕守护者之力，你居然还没有掌握。我不得不多问一句，卡德加，这些年你都在干什么？
　　是跟随洛萨行动，对抗兽人的激情，把你从一名有天赋的施法者，变成了一个碌碌无为的庸才了吗？”
　　“大师，你说话不要这么直接好不好？”
　　卡德加无奈的耸了耸肩，说：
　　“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，虽然迦罗娜对我描述过您的情况，但这也未免有些太不留情了。唔，这两位女士是您的弟子吗？”
　　尴尬的卡德加立刻换了话题，他站起身，彬彬有礼的对小吉安娜和艾丽自我介绍道：
　　“你们好啊，漂亮的姑娘们。我叫卡德加，出身达拉然，十七岁的时候，被这座城里的法师们，派去卡拉赞给星界法师麦迪文当学徒……
　　呃，你们别看我现在这幅苍老的样子，这是诅咒的效果。
　　其实我今年只有二十多岁。”
　　“啊，我知道你！”
　　小吉安娜歪着脑袋想了想，她眨着眼睛说：
　　“克尔苏加德法师说过你的事，他说你是这座城里最倒霉的两个家伙之一，被六人议会当成了牺牲品。
　　你比罗宁还倒霉。”
　　“安娜。”
　　艾丽不安的在身后推了推小吉安娜的肩膀，她压低声音说：
　　“这是一位大法师，不要这么无礼，不要说起他的伤心事……再说了，这城市里不可能有人比罗宁更倒霉的。”
　　“哦，对不起。”
　　吉安娜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姑娘，一时心直口快，便立刻弯腰道歉。结果卡德加还没说什么，梅里·冬风却直截了当的开口说：
　　“不，不必道歉，我的弟子。
　　卡德加能有今天的成就，在我看来，和麦迪文的严格教导分不开关系。
　　如果他没有被派去卡拉赞，留在一群庸才扎堆的达拉然里继续学习，他不可能在这个年纪，就拥有这么扎实的魔法力量。
　　尤其是在麦迪文逝世之后，卡德加的进步就让人很失望，因此不可否认，是星界法师发掘了他的潜力。”
　　“你！你这没人性的老巫妖！”
　　卡德加似乎是被这番话刺激到了，他也有些口不择言的回头呵斥道：
　　“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卡拉赞里过得是什么……”
　　“你刚才叫我什么？”
　　梅里抬起头，一双幽蓝如冰川一样的眼睛，盯着卡德加，让后者猛的打了个寒颤，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去了九成九。
　　这会他才意识到，自己是在和目前艾泽拉斯世界里的唯一一个正统巫妖对话。
　　对方有轻松把他埋葬十次的实力。
　　“算了，说正事吧。”
　　还没等卡德加道歉，梅里就以一种冷漠的态度，主动改变了话题，他将手里的翡翠水晶托举在手中，对眼前三个人说：
　　“这块水晶里蕴藏着让人不安的气息，它让我联想到了一些我正在追查的黑暗力量。我必须亲自前去悲伤沼泽查看一次。
　　卡德加，你要与我随行。
　　还有你们两个。
　　艾丽和吉安娜，尽管你们并不是提瑞斯法议会的正式成员，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们知道，我重新组建起这个古老的议会，到底是要对抗什么样的敌人。
　　这或许能让你们对以后你们要面对的人生，有个更清晰的认识。
　　去收拾东西吧，我们明天出发。”
　　“好的，导师。”
　　小吉安娜愉快的应了一声。
　　她最近实在是被沉重的学习压力弄得有些头疼，刚好可以借采购材料的机会，去城里散散心，顺便去看看克尔苏加德法师。
　　他上次受了伤，现在也不知道愈合了没有，毕竟是名义上的师兄呢。
　　艾丽就有些信心不足。
　　不过吉安娜都答应了，她要是退缩，就有些太丢人，便也答应下来。
　　目送着两个姑娘上楼离开，卡德加这才回头，对老巫妖说：
　　“梅里阁下，且不提带两个少女去探索危险，这个行为本身有多么离谱，就说这块水晶本身，您知道，它来自哪里吗？”
　　“当然，我知道。”
　　梅里扫了卡德加一眼，说：
　　“悲伤沼泽，泪水之池，阿塔哈卡神庙，哈卡莱流亡者巨魔们的聚集地，也是绿龙军团卫戍之地。
　　这块水晶里的龙语警告，来自梦境亲王伊兰尼库斯……卡德加，我很怀疑你的龙语辨识课程到底有没有合格？
　　在它对你说话的时候，你就应该分辨出它的身份。”
　　“大师，有没有告诉过你，你说实话的时候，真的让人很尴尬。”
　　卡德加叹了口气，他说：
　　“我本来以为喜怒无常的麦迪文已经足够难对付了，但现在，我才知道，这世界上真有比他更糟糕的……”
　　“有兴趣加入提瑞斯法议会吗？”
　　卡德加的吐槽还没说完，对面老巫妖突然问了句。
　　这让卡德加非常疑惑，作为麦迪文的学徒，他当然知道这个议会的存在和它的历史，但卡德加疑惑的是另一件事。
　　他叉着腰，看着眼前的梅里·冬风，问到：
　　“从我进入城堡到现在，梅里大师你对我的评价都是负面的，或许在你眼里，我只是个二流施法者，你为什么要邀请我加入这个秘密组织呢？”
　　“因为你有成为一流，乃至顶流施法者的可能。”
　　老巫妖很直爽的说：
　　“我，有一位朋友，他的风格就是如此，直接，坦承，不浪费时间。在我渐渐失去身为人类的情绪思考的时候，我意识到，他的风格很适合我。
　　如果我冒犯了你，请不要在意。
　　我只是实话实说。
　　就如现在，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潜力……”
　　“哈，这话麦迪文情绪正常的时候，也会对我说。”
　　卡德加摆了摆手，他反问到：
　　“但我一直不知道麦迪文话里的意思，那么大师，我想问的是，你和他，从我身上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潜力呢？”
　　老梅里沉默了几秒。
　　他仰起头，看着卡德加，很认真的说：
　　“是改变世界的潜力！
　　你可以做到很伟大的事，前提是你愿意追求那种伟大，而且这把法杖和它深藏的力量，始终需要一名持杖人。
　　就如一把利剑，必须被剑术大师掌握，才能发挥出足够的威慑力。
　　就如人类文明中，必须要有一位守护者。
　　我的弟子吉安娜也有这种潜力，但她太年幼了，在她成长到极致前，你或许可以代劳这份职责。
　　也不只是你，卡德加。
　　我一直在观察这座城市中的施法者，我已经有了数个备选项，我会持续观察他们，并且邀请他们。
　　就如我邀请你一样。
　　你可以继续和那些庸才混在一起，浪费你的人生和潜能，你也可以加入我们，把你的力量用在正确的事情上。
　　我知道你有犹豫，这很正常。
　　在我踏足这条路时，我也有犹豫，但在你亲眼看到那些来自深渊的事物之后，我相信，你也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　　去吧。
　　准备这场远行。
　　用我那位朋友的话说，我这个老巫妖，带你们去见识见识那些隐藏在历史之下的黑暗。但愿你的神智，能顶得住将至的冲击。”